作为台湾第一代的建筑师中的代表人物,正是汉宝德将西方的建筑教育制度引入台湾。同时,汉宝德又不仅仅是一位台湾建筑界的泰斗,他在《联合报》和《中国时报》上谈建筑的文章也深深地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台湾建筑师。由他主持的自然科学博物馆是台湾观众最多、最受欢迎的博物馆,这一切都使得汉宝德在台湾文化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威望。! o2 s t! X4 |5 `- e7 V"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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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那头的汉宝德先生语速平缓,一道台湾海峡并不能成为我们之间的距离。只是70年的时间的推移也磨平了不少硬朗的山东口音:“那是一个动乱的时代,日本投降之后,山东可以说是战乱最多的地方,所以我就从老家跑到青岛去了,在青岛重新开始念书,后来很多人跟国民党撤退到台湾,尤其我家人在海军医院工作,所以我也就跟着他们来到了台湾。我到台湾后书没好好念,考了高中。”汉宝德缓缓地回忆自己的童年。) Y# w8 @( M% ]) m5 V
( A; g. v/ a% l; P) y 汉宝德先生今年已经75岁高龄,还担任着世界宗教博物馆馆长的职务。他已经较少直接参与建筑设计,但是他仍然笔耕不辍。他的新书《建筑笔记》最近已在大陆正式出版发行,由台湾联经出版的《给青年建筑师的信》4月也在内地出版。汉先生本人是低调的,他的写作只是为了实践着他的观念:建筑乃地上之文章,文章亦纸上之建筑。; T0 Z. V- T! \/ J; m0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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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陈立夫设计住宅8 I" s+ h2 K7 ` w$ p5 I7 h: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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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西:您是怎么将建筑作为毕生工作重心的呢?- }4 g' P% }9 k1 T. j$ o;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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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宝德:我在台湾高中念书的时候,我的理想和家人对我的期许是有些差距的。我的理想是做文人,可是我们在台湾很穷,工作也难找,他们让我先考虑一下未来的就业,那时候我毅然决然就决定报考建筑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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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西:您在《中国时报》和《联合报》副刊上写专栏,笔名叫“也行”,是不是对文学仍然有梦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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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宝德: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对写作就有兴趣,但是我是一个理性的写作者。高中时期我的写作课老师都是毕业于北大,应该说都是水平很高的老师。我的写作成绩不错,只是一碰到感性的文章我就写不好,但是一碰到论述性的题目,我常常能拿到99分,老师对我说,总得扣掉一点吧,于是就扣了一分,好到这个程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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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N" y" ?6 u8 A% M V( w 后来我在台湾创办了很多建筑杂志,渐渐地大家会知道汉宝德也写东西。《中国时报》副刊的编辑觉得我写东西也不错,请我来副刊上开专栏,没想到一写就写了几十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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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西:当时就成立了汉光建筑师事务所吗?用“汉光”这个名字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本土特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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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s) O+ e8 @; y 汉宝德:我本人姓汉,“光”则是一位合伙人的姓名中的一个字,他也是我的同学。但后来发现,“汉光”这个名字被台湾的军方借用,他们经常举行汉光军事演习,很多人以为我们学他们的,其实我们比他们早,我认为是他们学我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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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西:1968年,您为陈立夫设计了住宅,这个建筑是陈立夫先生邀请您来设计的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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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宝德:当时靠亲戚朋友的帮忙,我已经去世的太太家里有一点背景。陈立夫先生是我前岳父很好的朋友。陈立夫在国民党撤退到台湾之后,受到国民党的很多攻击,大家都觉得大陆“沦陷”与他有关。于是,他就被赶到美国去养鸡,稳定一段时间之后,国民党内部逐渐认识到把罪责全部推到陈立夫身上是有问题的。于是,蒋介石叫他回来,在阳明山给他盖一栋楼。他回来没有地方住,台湾他原来并没有住宅。消息传来,我的前岳父对陈立夫说,不要政府给你盖房子,政府给你盖房子,你住的是公家宿舍,你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,所以最好还是你自己盖个房子。等于让政府送给你一块土地。这样一个情况下,他还没有回来前,我替他设计了住宅。我并没有见到他本人,直到盖得差不多了,他才回来。他自己是否满意这栋房子我不知道,后来他又搬到台北市居住之后,这栋房子作为他的资产被卖掉了,我相信这栋房子应该已经被拆除。40年前的房子,底子各方面都与现在的房子有差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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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学里可以教一点风水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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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西:现在中国的建筑已经完全脱离了中国古典的传统,一方面是中国青年建筑师在进行西化的实验,另一方面是像库哈斯这样的西方建筑师也到中国内地来进行设计,您对北京、上海等地的大型与超大型建筑是否也有了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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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宝德:我对现在的情况多少也有一些了解。当然这几年大陆的经济建设突飞猛进,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进行全面的现代化。在这个过程中,不免要吸收西方的经验,甚至直接邀请西方建筑师来中国设计建筑。这是全球化的必然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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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另一方面,建筑的民族特色和传统也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。我们有自己的文化,不能就只会建西方的建筑。我觉得问题在于,我们自己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路,我们如何利用传统?传统的延续怎么样做?这些都是很严肃也很困难的问题,如果我们不直接面对和解决这些问题,那么我们就只能面对西方建筑师的一场场秀,一场场个人表演。0 B& l) y" P5 H$ X( ~
( U4 A. ~" O9 x 当然,这个问题也在我们这里。我们没有把我们自己的路子开辟出来,也没有把我们的新传统建立起来,那能怪谁呢?我们只能跟在外国人后面,要依赖外国人,那只能是自取其辱。我们应该要反省,我们要自己想办法加强我们的建筑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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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西:您专门写过风水与环境方面的著作,您是否认为中国建筑学中的风水观更多的是一种科学?' [. \, j1 Q3 h( @* X- ~6 P9 Y0 _
3 I6 Q) I; H) Z' b* h7 V9 V 汉宝德:它不是一种科学,但是我觉得它是一种潜科学,没有产生科学前的逻辑思考。我为什么会对风水有研究呢?和陈立夫的房子有关。我当时刚刚从美国回来不久,要盖这个房子,而陈立夫又不在,当时他的一个朋友是阳明山管理局局长,很重视风水。我对此完全不懂,我学的是西方的建筑思想。后来我设计一个工厂,那时候的工厂没有大门,我去设计的时候会先请一个风水先生来看一看,他给我一些指教,告诉我应该怎么去弄。我一想,风水先生比建筑师高明多了。从那时候起,我觉得我应该懂一点风水,我开始下功夫。我还因此申请了一笔研究经费,一方面是买书,另一方面是付钱请一位大陆来的风水先生教我,我知道这个东西没有先生教是不行的。台湾本地的风水先生说的闽南话我听不懂。久而久之,就对风水有了一些认识。我也不是真相信风水,但是有一些自己的研究,所以写了那本小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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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研究了风水之后,我觉得风水一些基本的概念还是很重要的。它是一种文化,是中国环境文化中的一部分。这是逃不掉的。所以我觉得这很重要,大学里可以教一点风水。9 u$ V( y0 Z& y. `) o- u+ U.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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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西:从2001年5月至今,您担任“总统”府国策顾问和“总统”府资政,这个职务是一个怎么样的职务?汉宝德:国民政府在大陆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传统,总统府里有两个名誉性的职务,一个叫国策顾问,一个叫“总统”府资政。“总统”府资政比较高级一些,相当于院长,国策顾问低一些,相当于部长。比如行政院长退休后就成为“总统府”资政,大部分部长退休后成为国策顾问,这是一种尊老的传统,是对国家有点贡献的人退休以后一种安抚的方法。说起来,他们也有权力进出“总统”府,见到“总统”,更多的还是一种荣誉性的职务。像我们这样从来没有做过官的,给我们这样一个荣誉性职务,就表示我们对国家还做过一些贡献。我们没有高官待遇,也不靠它生活。我是民进党时期的国策顾问,现在马英九政府的“总统”府资政,我通常都不好意思告诉人家我有这样一个头衔。 |